论坛广播台
广播台右侧结束

主题: 化石丹 短篇小说 作者 陈志平

  • 恋山过客
楼主回复
  • 阅读:8962
  • 回复:0
  • 发表于:2019/7/28 7:08:08
  • 来自:重庆
  1. 楼主
  2. 倒序看帖
  3. 只看该作者
马上注册,结交更多好友,享用更多功能,让你轻松玩转丰都社区。

立即注册。已有帐号? 登录或使用QQ登录微信登录新浪微博登录

(原创)丰都鬼城传奇系列         化石丹   短篇小说  原载《丰都文学》  

作者: 恋山过客



 

       含矿物质多的水,钙镁离子就多,多为硬水,如井水、地下水、泉水之流。反之,则为软水,如江水、雪水、雨水之辈。

      常言道:食五谷、生百病。人体内,从食物中摄入的矿物质有时会结晶沉淀下来。积少成多,就成了结石,如胆结石、尿道结石、牙结石等。这类石头,既是异物,使人体不舒服,又是实物,在器官里碍事,使人不能正常工作和生活。严重些的,说不定哪天翻脸不认人,造成器官运转不良,产生病变或坏死,把你那悠悠小命儿勾了去,押你到丰都鬼城奈何桥上去听候发落。

      医生,为什么叫医生,不叫医死?废话,病人没死之前才能医,死了就没必要医了。所以不能说医死,要说医生。

      一般而言,去除病灶或病患,西医讲究切除。割下来甩掉,再把伤口缝上,就可药到病除。比如排除胆道结石,兜腹一刀开口,或一钻打孔,把石头弄出来,扔掉即可。但以后还会不会再长石头,再割一刀,只有天晓得。这是西医之快,长痛不如短痛。此所谓扬汤止沸之术。

      中医,则常讲究机能调理,强调治本,从源头上解决。所谓斧底抽薪之术。要你吃上若干瓶中成药,膏、丸、散、剂,或许总共得喝上几大桶苦涩难咽的汤药,让石头在腹中慢慢地消失掉。常吃常消,石头往往就不会再长了。正所谓杀猪杀***,各有各的刀法。

      如果有一种药,一吃下肚,一时三刻,那肚里的顽石就化为粉末或者经软化,被排出体外,那岂不妙哉!可就成了灵丹妙药了。

      你别说,还真有这种药呢!

      话说重庆市丰都县南天湖景区山脉系列中,有一座金鸡岭,莽莽苍苍,有连绵不断的极好的森林植被,真个是世外桃园,动物天地,仙山琼阁所在。金鸡岭下住着一家农户,百十年来,直至当代,夫唱妇随,过着清贫、淡泊却是祥和平安的生活。虽然远离集镇,有些荒凉,却是空气清新,闲云野鹤,鸡犬之声不绝,人风物影缠绵。每天,朝踏晨露群山晓,晚披夕烟找郎归,颇有些男耕女织,布衣鱼樵的味道。

      当家的汪老大,早些年从长江边到这里打柴,看上这家里的山妹子,一来二往,就到这里当上门女婿来了。汪老大朴实勤劳,地里的活,家里的事,样样拿得起,放得下,算得是个能人。

      汪老大早出晚归,耕地栽菜种粮搞烤烟,一干就是老半天。渴了就几捧山泉,饿了吞几个洋芋,这些年就是这么个习惯。渐渐地,汪老大常闹肚子痛。严重时,在床上地上手按肚腹,滚来滚去,躺下又起来,右侧换左侧,不能安顿。那个疼,难以忍受。去镇上看医生,说是得了胆石症,就是胆里面有了石头。汪老大人渐消瘦,面有菜色,茶饭不甜,重活不能干,真还病倒了。

      汪老大媳妇看在眼里,急在心里。自己是女人,只能管些猪狗鸡鸭洗涮之事。地里活重,男人才是家里的劳力。民以食为天,眼见耕地无人管,播不下种,那秋后怎么办?“不行,要给老大补补身子。”汪老大媳妇心里想着,便来到了阶沿的柴草堆边。

      那只年轻的母鸡刚刚下完了蛋,“咦,主人来了,快报喜去!”她跳出柴堆下的鸡窝,张开翅膀伸了伸懒腰:“咯咯咯咯大!咯咯咯咯大!”鸣叫声里,充满着兴奋、自豪和满足。那是一曲成功之歌,凯旋之歌。母鸡朝着院子中那只高大的,长着金红色亮光羽毛的大公鸡飞了个媚眼,信步走上去,那是她丈夫。她正在向丈夫证明,只有自己才是最有魅力的好妻子,成功的准母亲。“再生十来只大鸡蛋,我就要在窝里修炼母爱孵功大法。为了孩儿们,少吃少喝算点啥,肌肉减少,体重减轻不在乎;羽毛不整,面容憔悴不在乎。只要孩儿们能够顺利地破壳出生,健康成长,我就是地地道道的母亲了。嗨,你知不知道,领着孩儿们在院子边挖蚯蚓,捡草籽,啄菜叶,看老三老四嘻戏追逐,教老七老八练习连续啄谷功,或者听十五、十六、十七姐妹兄弟们多声部的童声合唱……那种成就感、幸福感,田园牧歌式的味道,好极了!”

      这可不是院子里其它的母鸡能够体会得到的。

      “你不信?那是因为你还嫩,还欠功力,还达不到我创下的十五天连下十四个蛋的纪录!别看你年轻苗条,羽毛华丽,油光水滑,在我丈夫面前,与我争风吃醋。在我老公眼里,你不过是只雏!既无骄人的成果,又无实践的机会。你,你充其量是一个二奶的坯子!你看你那鸡冠,浅薄短小,哪有我的充实、厚重?你看你那沧白的小脸,哪及我的红润丰满、大方?你看这天色,眼见得秋风渐起,秋意亦浓,日照趋少。要在今年生出蛋来与我匹敌,你怕是没戏了!仔鸡母!”

      这只母鸡的心态,也许对面大公鸡身边的那仔鸡母能够略知一二,汪老大媳妇是没法理解的。捡回鸡蛋,给老公冲一碗蛋花,才是她此时的当务之急。走到柴堆边,她蹲下身子,向鸡窝里一摸:咦,蛋咋个不见了呢?她跪在地上,右手里,外、左、右地捞了几把,仍然没有摸到什么。鸡窝里还暖暖的。这就怪了!明明鸡才打鸣过了,一两分钟光景,鸡蛋未必飞了不成?也许是母鸡狡猾,以假打鸣来骗取我的包谷籽吧。如今的假打硬是多,连母鸡生蛋都假生假打鸣了,比四川李白清的打假还假打。想到这里,她只好回到堂屋,把昨天捡的鸡蛋拿来冲了碗蛋花,关切而恩爱地给汪老大端了去。

      第二天,午后不久。那只母鸡又在柴堆边唱起了凯旋曲:“咯咯咯咯大!个个个个大!”,汪老大媳妇连忙走到阶沿柴堆旁去捡鸡蛋,心里说:“嘿嘿,鸡咯咯,鸡婆婆,这回总不至于又是假打吧!”她蹲下来,手往柴堆里的鸡窝轻轻探去,哦?鸡窝里仍是暖暖的,蛋呢?她手掌平铺,沿窝里外四周刨了个遍,两遍,三遍!“这就怪了——又没有鸡蛋!?”

      如此说来,鸡蛋硬是飞了哟?汪老大媳妇心里真还想不通,这到底是为什么。这只鸡历来都是很“还债”的,最肯生蛋了,每月要生二十五、六个蛋,很少休息。她抓了两把包谷籽朝地上一甩:“鸡咯咯,你还是莫假打呀!两天了哟!”

      那母鸡红着脸,快乐地啄食着地上的包谷(玉米  ),还以为主人在表扬自己呢。心里说,主人家,你放心,有投入就有回报,明天再看我的表现。

       第三天早上,汪老大媳妇天不亮就逮住这只当红高产明星母鸡,右手食指往鸡***里轻轻一探,嗯,这就对了嘛!软而皮实的蛋肠里面,她触到了一个硬硬的圆球形的东西,那是今天下午将要生下的蛋,壳都硬了。汪老大媳妇明白,今天,这母鸡的丰收歌肯定是不会假打的了。

       下午三、四点钟光景,汪老大媳妇正在堂屋宰猪草。“咯咯咯咯大!咯咯咯咯大!”母鸡又叫开了。汪老大媳妇犟着又宰了两把猪草,手往围腰上擦了两把,起身胸有成竹地向柴堆边走去。伸手一捞,她心一紧:“咦,硬是撞倒鬼了!蛋,又不见了!鸡窝里仍是温暖的。不可能有人来偷蛋啦!是狗吗?黄二这阵子明明在堂屋里,是黄鼠狼吗?也不对,大白天总不至于出来作案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她想来想去,始终没有明白。

       明天一定要弄清楚!

       一大早,汪老大媳妇用左手握住一对鸡翅,把右手食指往鸡***里一抵,硬外包着软,软中带着硬的半球体直触指端。有了!今天绝对没有错,我倒要看看,这煮熟的鸭子真有没有飞的本事!

      吃过午饭一会儿,她就在鸡窝旁搬掉一个柴捆,自己坐在那里,身上撒了些草,盖了些柴枝枝,伪装起来。

      “嘿嘿,老娘今天要打个望,不,不是打望,是要看个清楚,弄个明白。一只鸡蛋,打个水漂都还可以听到响声,看得到水波闪几下,何况是几只鸡蛋呢!”汪老大媳妇像是在跟村里杜二嫂评理似的,心里蹦出这几句。

      那母鸡体态雍容:披盖在全身的金黄色的羽毛上,恰到好处地点缀着浅棕色、浅黄色的羽尖,很是协调。颈项修长,运转灵活。杏眼浑圆,柔情微露,面泛红霞,喜颜悦色。她环顾院坝,视野之内,论产蛋率、回报率、成功率,论资历、论气质,自己可谓是一个名符其实的成功人士,鸡界女杰!她不胖不瘦,踱着方步,昂首前行。随着步伐,脖子一前一后,顿挫有致,颈圈一周的羽毛,进退有道,伸缩得体。你不觉会想到,那金黄色的羽毛为何如此滑爽。

      她展开双翅,伸伸腿,踢踢脚,就地旋转了720度之后,又轻弯脖颈,款舒羽翅,微启玉唇,用那象牙色的喙部,一会儿左啄啄,一会儿右捋捋,柔情而满含风骚地梳理起自己的羽衣来。

      她不怕小鸡们讥笑,也不怕主人和偶行的路人讥笑。还笑呢,你们人类还不是差不多,那怀春的女子在人群聚会之际,时不时吹一口香气,将散落在脸前的发丝吹走,让柔柔的发丝以优美的曲线飘移开去。时不时用手将鬓角的几缕美发,轻掠至耳后。这不是扇情就是摆骚,或者是下意识地显山露水,把那心里的期盼和故作忸怩,下意识地不经意间暴露出来,赚引眼球。

      想到这里,她骄傲地眨眨眼,趁此机会飞速地看了看自己眼中的大帅哥——那只金红色大公鸡两眼,又鄙夷地用不易察觉的几丝冷笑,安慰了公鸡旁的那只尚处于“青宝宝”发育期的母雏鸡,心里道:“不过是个二奶,何如我正宫娘娘?”她哼着小调,信步走向鸡窝——那将给自己带来成就,孵化成功,孕育辉煌的鸡窝。

      做了两个深呼吸,她就在窝里左转二圈,右转三圈,确认四周安全之后,轻轻蹲下,铆足了劲,开始运功:提神、收腹、发力、鼓劲。一下、又一下,她请楚地感觉到鸡蛋在自己蛋肠那满布绉纹的肠壁地抚摸下,往前运动。就象一双饮经风霜的宽大而敦实的手掌,推着那包裹着一个鲜活生命的鸡蛋,往未来世界缓缓地沉着地信步走去。那薄壳内,清纯而浓稠的海子里,漂着一轮金色的太阳。太阳外面是一层薄如蝉翼,不,比蝉翼还薄百倍的一层膜。膜上,维系着卷曲而总体伸张的如扭动的龙卷风形状的乳白韧带,那是生命的阀门和智慧的锦囊,珍藏着庞大鸡族里一个独一无二的生命信息密码。膜内是一个极其鲜活的可爱的小生命,在适当的温度和时段后,它将依靠自身储藏的营养,成长为一个漂亮的公主或是一位骄傲的王子,在这农家四合院的国度里,不是吗?

      到了,到了!经过那厚实而充满弹性的产道,鸡蛋尖头探出头来,张望了一下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,便一鼓作气,顺势而出,稳稳地临驾于这金色的伟大的产床之上。一个生命真正地诞生了!千万别问,生下孩子,做什么用!

      母亲幸福地站起来,转过身,深情地看了她的孩子一眼:宝贝,主人马上就会抱你到屋里去。先在主人那儿呆一段时间,妈妈就会来孵你。儿啊,师傅领进门,修行在个人!如果妈妈不能亲自孵你,不管是别的阿姨孵你还是什么电热的或电子孵化器孵你,也好,记住,爸妈已经给予你生命和智慧。由蛋黄蛋白嬗变为绒球般的小鸡后,就全靠你自己单独打拼了!记住,在别人眼里,你不过是个稚嫩的小绒球。夹紧尾巴做鸡,提高警惕,凡事培养团队精神,莫做出轨出格之事,妈就放心了。拜拜了我的孩子,你好自为之吧!

      一脚跨出鸡窝,环顾四周,阳光依然灿烂,远山仍旧葱绿。兴匆匆地几步之后,她振动双翅,扑扇了几下,一伸脖子,放开歌喉:“咯咯咯咯大!个个个个大!”

      汪老大媳妇睁大双眼,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白中带微红、红中带微黄的鸡蛋:我倒要看一看,你没有翅膀,怎么可能飞!

      一会儿,盯酸了眼,她眨了眨,鸡蛋还在那里。她坚持着,不知何方神圣来决定那只鸡蛋的未来。又过了一会儿,因为紧张,汪老大媳妇眼睛又开始酸了,其实,不过分把钟时间。忽然,她听到了一阵轻微的,重物压在柴草上的不易察觉的悉悉索索的声音,是什么呢?她顺着声音往下一看:啊!她禁不住张大了嘴,说不出话来。那是一条核桃般粗细三、四尺长的菜花蛇。浅绿、深绿色的、褐色的、黄色相间的蛇鳞布满全身,色彩斑澜,纹如织绵,色像菜花。鳞片,随着蛇的爬动,一段儿疏,一段儿密,在渐变中弯曲重叠、滑行、伸张,悄无声息,除了柴草被蛇的身体压下后,发出的微微的磨擦声。

      那小蛇昂头五寸,左右张望几下,照准鸡蛋一扑,小半只鸡蛋就进了嘴。它张开那嘴,一送、一曲、一抖、一顿。鸡蛋,已进口了半只。它腮部抽动了几下,口张得更大了。嘴,钳住鸡蛋,又是一抖、一曲、一缩、一顿,大半只鸡蛋就进了口中。汪老大媳妇放不出声,惊讶地目睹着这闻所未闻的美色大餐之像。很快,那蛇转过身子,从原路迅速地溜进了柴堆,享受美食后的余韵和快感去了。

      汪老大媳妇呆坐了片刻,脚,早已酸麻了。她,手撑地,像只狗似地爬将起来,向堂屋一歪一拐地走去。

      她今天无心宰猪草了。怎么办?怎么办?她盯着案上竹筐里的那些鸡蛋出神。那椭圆的鸡蛋,堆放在一起,泛着淡黄、白黄的柔光,曲线优美。忽然,她有了主意。第二天,她到龙河石滩上精心挑选了个色泽、形状、大小都酷似鸡蛋的象牙色鹅卵石。这天,她事先设伏,怀揣卵石伪装成柴草堆,蹲在老地方。那母鸡刚一下完蛋,跨出鸡窝,汪老大媳妇赶紧伸手将怀中卵石与那只鸡蛋悄然对换了,仍然木头式的躲在柴草堆边。

      那蛇,又如期而至,张开大口将鸡蛋吞入口中。“咦,不对呀!”忽然它觉得,今天的鸡蛋重得多。怎么变得这么重呢?是双黄蛋吗?屁话,蛇又不是人,哪有那么聪明。再说,蛇吃蛋是吞,不像人吃蛋是打破壳再吃,怎么知道有双黄蛋这回事?那蛇打开脑电图,遍寻脑中的信息库,也没有找到双黄蛋的词条。蛇,依照原路爬进柴堆,躺将起来。

      汪老大媳妇连忙站起身来,端了个板凳面朝柴堆坐在院子里,街沿上的柴草堆,最边上的两捆,上午已被她搬走了。为的是空出阶沿,好看那蛇出柴堆后爬到哪里去,如何消化那硬梆梆的卵石。

      一会儿,蛇,出来了,向后山爬去。她隐隐地尾随在蛇后面,看它怎地。蛇,爬上屋后面坎缝,横夹在石缝里,爬出来,又爬进去,腹部的包,看上去,比鸡蛋大多了。她知道,蛇想在石缝里,把蛋壳憋破,享受其美味蛋汁。

      “今天,你怕是不行了!”她冷笑道。果然,蛇几进几出,始终未能凑效。它继续向屋后山林爬去。

      找了一棵树,蛇爬上丫杈,在粗枝上盘成几圈,紧,再紧,再紧……。“嘿,今天这是怎么了!”蛇心里想:“难道吃下的是石头么?”它再三缠绕,多次盘曲,卷一阵,紧一下,压几下,缠几下。无论用什么办法,肚里的“鸡蛋”仍未破裂。它急了,爬上树梢,往前一窜。一根优美的曲线,掠过空中,落在几米高下的土地上。蛇的腹部那鼓起包的部位,首先着地,蛇头蛇尾重重搭撞在墩实的地面上。好一会儿,痛觉减轻,它才回过神来。它疼得几乎昏了过去。疼,钻心地疼!

    它知道,今天,是倒了霉了。自己偷吃了人家的孩子,那母亲能不伤心么?是上天在惩罚自己吧!而汪老大媳妇,不觉有些自责:不该换成石头。你看那蛇真有些可怜!怎么办,怎么办?

      冥冥之中,它潜意识里感觉到,只有找到那种传说中的仙药,才可以浸润进去,以柔克刚,化石为粉,消除病痛。蛇族的语言,人类是不懂的。它也只是在蛇族们每年五月初五的情人节里,在这山谷里与初恋情人约会,依稀听蛇朋友们讲起过。说是白蛇、青蛇修炼千年,因为动了恋情,终未成正果,那化石之术,未能成功。白蛇青蛇也只是听许仙说过,有一种树叶里会有化石素的精华,能化顽石。可惜千百年来,典籍失传,空留下那似有似无的传说而已。

      它不敢怠慢。生活这么美好,我要化解肚里的顽石,重振健康之体。明年的五月初五,自己还要跟那个蛇帅哥约会呢!“明年五月初五,南天湖情人谷东边第三棵树下土堆后面那块草地,不见不散!拜拜!”蛇帅哥潇洒的临别赠言,令自己心潮激荡,暖洋洋,甜丝丝,一缕清香,直袭脑门。它得活下去,为爱情,为信念!

      它恍然看见,半岩上那长着株粉红色树叶的小树旁,蛇和白娘子微笑着在向它招手。是那树吗,是它吗?神奇灵验的化石之树吗?它决定要去一辨究竟。可岩那么高,怎么爬上去呀?它爬上土坡,沿着枯藤岩缝,往上,往上。忽然,土块滑落,它重重地摔落下来。全身生疼!一次、二次、三次……,在离那树两米远的岩石下,岩石突兀地壁直,它爬不上去。因重力的原因,蛇鳞无法抓住那光滑的石壁,始终要摔下来。它绝望了。体力渐渐不支,它又渴又累,一点力气也没有了,等死吗?退却吗?投降吗?干吗退却,向谁投降?为谁而死?那远方的、未来的、甜蜜的爱情在召唤:不—见—不—散!!

    它沿原路爬下来,在岩下土坡上,静静地观察着。旁边,有一棵高大的柳杉树,树干如水桶般粗壮,树皮破裂粗糙。从那棵树爬上去,是一条险路。太累了!它艰难地爬上大树,选好了长得最长、展得最远的那丫横枝,爬到尖端一看,就绝望了:自己占据的横枝最尖端比那棵粉红叶树高一些,而距离却远过好几个蛇的身长。它调整了情绪,如果从这么高的树上跳不到那树梢上,掉下岩去,自己必死无疑。如果不跳,肚里的石头怎么化掉?如果能够成功落到那树上,吃些那种树叶,白娘子显灵之事,说不定的确会发生。自己的命,就有救了。跳,则有生的可能,不跳,则无异于等死。退回横枝根部,在浓密的树叶丛里,瞄准叶子稀疏之处,沿着横树主枝,动用全身精力,心动脑动神动身动。停住呼吸,照准彼岸疾速出击,加速,再加速,刷

——闪光般地一跃!

      如离弦之飞箭,似班驳之电光,像勇敢的雄鹰,恰奔腾之骏马,如流星般飞过……

      它,划过午后南天湖那湛蓝的天空,身披金色的阳光,穿越沿崖壁升腾的迷雾,沐浴着凉爽清新的幽风,天使般地降落在那神秘的树梢上。树梢上的丫枝深情而友好地托住它那苗条的身子。借着树枝弯曲的缓冲力,它用尾部神速地一卷,缠住了其中的一个小枝条。

       成功了!它喘着粗气,任尾部勾住枝条,顺势秋千般地荡了起来。

    一连吃了九片树叶!它用上下硬颚碾压着树叶,小心地,尽力磨得细心点,而不是按习惯吞食。它要让药汁迅速释放效能,包围和治理那致命的顽石。

      汪老大媳妇看得目瞪口呆。

      她不明白蛇的举动。又见它吞吃小树上的粉红色树叶,直觉告诉自己:这蛇会不会在找药吃,要化掉肚里的石蛋假鸡蛋?我倒要看个究竟,凭你本事使尽,看有什么变化和看头。汪老大媳妇也来劲儿了。

      约一个小时之后,花蛇腹部的大鼓包渐渐开始小了!真奇怪,又过了个把小时,那鼓包,居然不见了!奇迹,真是奇迹!

      那蛇沿树爬下来,从高高的岩石上连跳带爬地下到岩脚,沿山路仍向院子返回去了。

      汪老大媳妇屁股都坐麻了。她起身返家,到了堂屋:唉,今天的猪草,只有晚上宰了。

      两天以后,终于忍不住,在被窝里,媳妇向老公心贴心,头并头地讲述了自己的所见作所所思所感。“那粉红色的小树叶,肯定有神奇药效,可以化掉腹中的石头!”“放***屁!”老公不相信。但两口子心有灵犀,相拥而卧,她俩最后一致认定:这胆石症,兴许是有治了。

      一屋只闻亲昵絮语,一枕痛享温柔臂弯,一夜尽是美好梦想。

夜空,静悄悄。山风徐来,深草树枝,翩翩起舞,林涛渐漫,晨露已凝,雾裳轻袭。地球,又转了一圈了。

      天亮了。

      后来,汪老大吃了些红色小树叶,又给另一个结石病人吃了,算作试验。果然,化石功用奇佳,且疗效迅速。不久,夫妻俩去城里请教农艺师,学会了枝条嫁接。那独一根,渐渐就有了许多姐妹篇。红树叶一多,结石病人医好了一个又一个。

      这药,混上包谷面,伴上洋芋粉,做成粒状,取名曰:化石丹。药方,秘而不宣。他们听了人劝,还准备过些日子申请国家专利呢!

    再后来,汪老大打算弃农行医了,当然,是半路出家的土医生。他媳妇则打算种上几湾几岔那种红叶树,搞个中药作坊,治病、赚钱两不误。至于那片山岩究竟在南天湖金鸡岭哪一道梁子,恕不奉告,自己找去。
  
二维码

下载APP 随时随地回帖

你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| 注册 微信登陆
加入签名
Ctrl + Enter 快速发布